中國第5篇:漓江紀行(包含關鍵地名:陽朔/漓江/興坪)

漓江紀行之一

多數旅客是從桂林搭船遊漓江,及至船抵陽朔,上岸暫遊陽朔後再折回桂林,漓江旁的秀麗景致,相信是許多人來桂林旅遊的主要目的。

我原本也打算在陽朔住上幾天後,再視情況需要折返桂林遊漓江,畢竟,我不想因為省些錢就不遊漓江,漓江畔的景色太有吸引力了。

然而,我沒有放棄找尋其他遊漓江的方法,書上說,遊漓江的船必須從桂林開始,主觀上,我就挺不願接受這種唯一答案,儘管這有可能是真的,但我極思突破。

在陽朔的這幾天,我探尋到另一種可能「途步遊漓江」,這是在陽朔西街的旅行社牆上看到的。

我決定試試,至於怎麼走、走多久,我手上沒有其他徒步遊之資料,只知道旅遊書這樣寫:漓江最精華的路段在陽堤至興坪段。

我與前述練姓女導遊討論到希望能自行到陽堤去的想法時,導遊強烈建議我不要如此做,「從陽堤(興坪)開的船是私人開的,不容易找。至於走路,那太累了,要至少走上56個小時。」儘管如此,我還是決定獨自搭車前往陽堤,我相信這位導遊,也很滿意她這幾天的協助,只是,我還是對自己的體力有點自信,即便找不到船搭而必須走上56個小時,我也願意。

不到早上10點,我自行搭車來到了陽堤,剛下車就有婦女要「我們」搭船。之所以說我們,是因為我注意到有一對輕裝的年輕男女也同時下車,似是志同道合之士。

搭我們的船啦,往前走還要擺渡,你們找不到的。」在我們繼續往前走之際,這攬客婦女還補上這麼一句。

其實,這說法不算離譜,現在在這岸邊,除了我們三個人,也沒看到其他遊客,說真的,從河邊看去,我連陽朔的方位何在都不太確定。

那對年輕男女的手上拿著一份網路上印下來的「漓江步行攻略」,看似有備而來,狡猾如我,自有「靠行」念頭,自待順勢而為了。

不一晌,又有他人經過,在某個路人的指引下,我們坐上了一艘擺渡到對岸的小船,約2分鐘後即上了岸。

一同擺渡過來的幾個人當中,除了我們3個人,還有幾位農夫模樣的當地人,在得知我們打算自行遊漓江後,有一個略帶口吃、肩上還背著米袋的年輕農人,自願帶我們到下個擺渡口,叫我們跟著他走;走過一條小路,接上一段坡路,那農人告訴我們,距另一個渡口大約還要走1公里,他說,擺渡到對岸後,就可以開始全程步行而無須再次擺渡了。

如果你們要坐竹筏的話,我可以介紹我們村子的船,25塊到九馬畫山。

不用了,我打算先走一段看看。」我說。

這鄉間小路無法走得太快,農人在前引領,我走在前面和他聊天,農夫還得意的提了段柯林頓來此地時如何如何的事(我當時聽不太懂,日後回家查了下網路,好像是有這麼回事),那對男女則跟在後面,但似乎有意愈離愈遠,那男的還不時端看手上的「步行攻略」。

態勢其實很清楚,那對男女不打算跟著農夫走,他們刻意愈走愈慢,愈拉愈開,我向他們望過去時,他們向著我招手,自是要我隨他們去。

旅遊,有時候是憑藉著直覺進行的,真要以文字解釋,恐怕難以說明每一個抉擇的理由。我決定相信自己的直覺,跟著農夫走。該農夫堪稱老實,即使沒有坐他們村子的竹筏,總不至於翻臉,更不至於謀財害命,實在沒啥好怕。反觀該對男女,我看來,是小心過度的旅人了;為什麼寧可相信不知作者何許人也的所謂「攻略」,也不相信這位農人的善意呢?

我決定放棄「靠行」,從認識他們不到10分鐘,我又變成獨行的旅者。幾分鐘後,從小路另一端的一條與我們平行的小路上,我又看到那對男女,他們還是向我招手,我決定繼續跟隨農人的腳步,只是憑藉感覺。

此時,我身上的現款很少,大概無法構成謀財害命的強烈動機,我感覺,那農人只是單純地因順路而想帶我(們)一程,如果我們都表示出不相信的態度而刻意走自己的路,這對於那農人的善意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?我不否認,我的男性身分,以及對自身體力的一點自信,也是作此決定的背景因素之一;只能說,尊重他們的選擇。

我繼續跟著這個陌生農人的腳步,在這陌生的田埂小路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(應該如先前農人所說的,有1公里左右),來到一渡口,農人往下一比:「從這邊下去,擺渡到對岸,再沿路走下去就可以了。

我想,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一個人了,56小時的沿漓江步行之旅,在經過2次的擺渡之後,從這兒該是正式開始了。擺渡到對岸的短短幾分鐘內,擺渡人又勸誘我直接坐他們的竹筏到XXX(九馬畫山之前的地名,我當時就沒聽懂,現在還是不知,故以下仍以XXX表示),並警告我前方的路非常難走。

不用了,謝謝,我應該走得動。」儘管他一路把價格從50塊降到30塊,我還是希望先走看看。

我獨自走了一段,才發覺「前方路況不好走」這句話,並不虛構;仔細想想,到目前為止所接收的資訊,無論來自導遊、農夫、擺渡人,距事實都不遠:我一個外地人,經找到渡船處,2次擺渡,才正式進入徒步遊漓江的階段,並且,在沿途缺乏明顯告示的情況下,的確有一些莫名壓力;漓江旁的步道比想像難走,忽高忽低、起起落落,便縱是江水波光粼粼,景致壯麗,基於安全考量,也難以專心品味;行經幾段獨木架設的小橋時,還有人跨在木橋的另一端,要求付5毛錢才能過橋,(欲從此橋過,留下買路財?)真是哭笑不得。

在跨越一段由小石頭鋪於兩端河道的小路之前,不知打那兒來的渡輪,在前方不遠處放下一批人(約30人左右吧!),我有點興奮,這是此行至此出現「唯二」的同行者,而且陣容龐大。

除了上述已經失聯的該對男女朋友,以及剛下船的這批人之外,沿途不見其他的同行者,我處於不知身在何處的狀態,再加上,路況遠不及想像中的好,讓我有點焦急起來,因為我已經沒有把握能在56個小時內到達興坪。稍提一下,如果不能在56小時內到達興坪,我將有點小小損失。

今晨出發前,我做了件蠢事,由於陽朔往南寧的巴士一天只有2班,為避免臨時買不到票,在旅館老闆的建議下,我先花了90元預購了當日從陽朔開往南寧的巴士車票,也因此,我必需在PM 440分的開車時刻之前回到陽朔。現在想來,這的確是件蠢事,我本以為最多只要56小時就可到達興坪,也沒想到,萬一趕不及回去可就浪費了(我後來才知道,即便是陽朔開往南寧的該班車,也必須先開到桂林等候1個小時才往南寧;因此,就算晚點回陽朔,也可以搭其他稍晚巴士到桂林,再買同日桂林至南寧的巴士,如此一來,有更多班次可供選擇,時間也更彈性)。

我又走了一段路,在岸邊,再次看到幾艘零星的竹筏,以及攬客的船夫,在路況不佳及時間壓力下,這一次,我有點心動。

你這船到那兒?」我趨前一問。

×××,15塊錢。

有沒有到九馬畫山?」這名稱也是我剛剛才學來的。

不能到九馬畫山,會被抓的,只能在×××讓你下船,你再走過去。」划竹筏的船夫這麼說著。

我意識到,這些船是不被允許的「黑船」,無怪乎我的陽朔導遊會說不容易找了。基於時間壓力,我決定上其中一艘尚無人搭乘的竹筏,就在此時,剛才在前方碰到的那一群人的腳步已漸逼進,談笑聲響清楚可聞。

竹筏船夫緩緩划著,讓竹筏速度比人的腳步更慢,明顯地,是要等那批人過來後再抓幾個乘客。

要不要到×××,15塊錢!」不一會,那批人已經過來,船夫這麼吆喝著,果然,又招了幾個人過來坐船,畢竟漓江邊的路真的不好走,而且,此處不比平地,還是有些安全顧慮。

冷不防,出現了"要從此橋過,留下買路財"的小孩

由於那批人的絕大部分還在岸邊,船夫遂緩緩划著竹筏,並開心的唱起山歌來。

突然,岸上的「餘黨」大聲叫著:「不能坐,水警來抓了。」說時遲,那時快,不遠處的船上,有警察模樣的人邊吹著哨子邊朝我們急駛而來。

糟糕!我們只得迅速的跳到岸上,並走到較遠一點的距離;而水警也火速地來到竹筏邊,表情不悅的斥責船夫,接下來,我也不敢再看下去了。

竹筏會被沒收嗎?船夫會被罰款嗎?活了這麼久,我總算體會到在說出「我不殺伯仁,伯仁因我而死」之際,心情有多不好受。

漓江紀行之二



我還是保持獨行,但對剛才的事還難以釋懷。

漓江邊獨自賣水的小女孩

由於自早上開始就滴水未沾,在河岸邊碰到了一個賣柚子的漂亮小女孩,我不禁動了心。(是對柚子動了心,不是對小女孩動了心!)

怎麼賣?

一個一塊。

我承認,我在買東西時常常不夠理智,明明是只要買一個暫時充飢,但卻在她的勸誘之下,以1.5塊買了2個。

走了幾步,我就開始後悔,提這麼大的2個柚子,走起路來挺不舒服。經過另一個賣芋頭的攤子,我又想買了;不過,這一次我想買的是塑膠袋,因為這2個柚子不管是用手抓或放口袋都極礙事。

你買我的芋頭,我給你塑膠袋。」攤子的婦人說。

於是乎,為了減輕柚子的負擔,我又增加了芋頭的重量,還有稍早買的一瓶水。

不料,這邊的塑膠袋輕薄的像衛生紙,沒多久就破了,這所有的家當,只得再次硬塞於口袋;說真話,曾經有幾秒鐘,我曾經想把這礙事的芋頭及柚子丟掉,反正,我也可以安慰自己「這些食物會自然腐化,不會形成污染的」,然而,在這國家級的漓江旁扔東西,這檔事我實在做不出來。

走著走著,我又聽到人的交談聲,不是別人,還是剛才的那一批人,我主動的要把手上的柚子及芋頭送給他們,意料之外的,在他們的邀請下,我加入了他們的團隊。

這一批人約30人的隊伍來自深圳,星期五下班後,包了台夜間行駛的巴士於翌晨抵達陽朔,而這一天是星期日,他們在走畢漓江的行程之後也須於當日回到深圳,以趕上隔日星期一的上班。

也因此,他們和我一樣有時間壓力。

對他們而言,在漓江旁邊碰到一個獨行的台胞,也是件新鮮事,在他們的邀約下,我和他們共享一頓豐盛的午餐,而且,還有其他好康的。

隨著一行人至漓江岸的一家小飯館用餐,餐畢,時間已近1點半,我的獨行計畫必須調整:一來,憑藉步行,欲在440前回到陽朔看來已是「不可能的任務」;再者,能和彼岸的大群年輕同胞在此相遇共餐也是緣分,我遂當下決定,和他們一起行動,即便是錯過往南寧的巴士時間也無所謂了。

和來自深圳的團體一起等船

和她們在船上,呵呵,我大概是裡面唯一一個不必付錢的

他們也有時間壓力,主辦人似乎也碰上狀況,忙著打行動電話,我還聽到他說了句:「今天日子不一樣,上頭抓得緊。」看來,是有關要找條「黑船」來載人的事了。

跟著眾人等了一會,不知道那兒又出現了船,朝我們所在的地方駛來,大伙上船後,船開到一些時候停在另一個岸邊,稍等候,又駛來另一艘更大的船,一行人又上了船,直至這時,我總算可以好好欣賞漓江邊的景色了,也看到今日不斷聽聞的九馬畫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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船停在興坪附近,一行人邊吃甘蔗邊聊天,不覺間,來到了興坪鎮上熱鬧的地方,深圳朋友也準備回去了。我一看錶,下午350(左右,詳細時間記不太清楚了),心想大概還有機會,遂當下決定還是立刻回陽朔趕那班車,儘管不見得趕得上。

差不多也就在440分前後,巴士剛返回陽朔,我直奔巴士站而去:「我買了今天440分往南寧的車,待會車來了,可不可以等我一下,我5分鐘內會到。

說完,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「西街100」,胡亂收拾一番,在不到2分鐘的時間整理,衝下樓,直奔陽朔之巴士站而去。

趕上了嗎?那當然,只是,從巴士站到西街並不算近,加上駝著這重重的行李以跑百米速度衝刺,結果,在車上時,我的衣服至少有個把小時是濕透的。

對了,從深圳朋友的口中聽到那些水警還是會把船還給船夫,只是做些必要的恫嚇罷了,我希望真是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