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國第1篇:出發,但終點未定(包含關鍵地名:香港)

出發,終點未定

晚間10點多,從台北飛香港的末班國泰班機緩緩起飛,我環顧四望,偌大的飛機上只坐了粗估約三、四十名乘客,為了迫使自己從稍覺不安的情緒中回過神來,我把隨身包包上的旅遊資料攤開來,旁坐無人,更無須扭捏。

我之所以不安,是因為剛才出發的時間晚了些、路況沒掌握好,趕到機場時,在check-in櫃員的催促下,已經沒有時間前往櫃檯買意外險了。我為了這趟行程準備了約3個月,其間包括資料之搜集、路線之決定、體力之訓練、以及對回來後接續的工作安排等等,甚至還到衛生單位詢問瘧疾、霍亂之預防,但沒料到是,竟然會因出門時間較晚而來不及買保險,真是忍不住要譴責自己一下。

還有一件還來不及做的事,則是終點尚未完全決定。根據計畫,我預計在抵港之後,將一路沿中國、越南、柬埔寨的陸路前進,若受限於體力、時間等因素,則由泰國返國(另一個因素是泰國返台的機票會較便宜);然而,若遊興尚濃、旅費也還撐得下去,則將順遊泰國、馬來西亞、由新加坡而返台。由於泰國至新加坡的陸路我曾去過數次,挑戰性相對較小,遠不及越南及柬埔寨路段所帶給我的壓力。

我也曾經考慮到,在越南、柬埔寨這種較為貧窮、語言不通的地方,也有可能在旅遊時因腹瀉、病痛,甚至是遭偷、搶劫等,而提前打包回府,或是繞原路折返,也因此,在單程與來回票價相差不多的情況下,我仍然買了台北——香港來回之電子機票。

如果旅遊跟選舉一樣,也有所謂「主軸」的話,我這趟旅遊的主軸就是:以每天不超過20美元的旅遊預算,在這些東南亞國家來一趟「沿途下車之旅」,也順便在護照上多蓋幾個章。換言之,我自覺日子過得不差,但平淡無趣,想看看我們眼中的窮人是如何過日子的。

基於以上想法,我在出發時的行李只得儘可能的輕,以免累及行動力;現金帶得儘可能的少,以免克制不住自己的花錢欲望。我總共攜帶的旅費有:321元的美金現鈔、約800元的人民幣、一張百元美金的旅行支票、前些次旅行時所剩泰幣、馬幣、新幣(合計約值美金60元),還有二張信用卡與一張金融卡,以作為從當地ATM提領現金之用。

還有一件對我而言有點邪門的事,我本想略過不提,因為不夠科學,但無法忍住不說,只好補上二句:出發前一周,不知何故,我的右眼眼皮陸續跳個不停,約達一個星期;我以往雖有跳眼皮的經驗,但跳上一個星期之久可就前所未有,再加上臨上飛機前未買保險的事,令飛機上的我在興奮情緒中不由夾雜些許難以言喻的複雜感受。

出發這一天,是2003311日,是我個人的一小步,人類歷史上的……不是啦,待我結束月餘的旅程返台、翻舊報紙時才知道,世界衛生組織在312日發佈非典型肺炎(SARS)正於亞洲蔓延的消息,而台灣在31213日起的報紙也多是將這則消息放在頭版頭條的位置。

換個角度想,若是再晚個幾天出門,就算我敢,家人也不會同意(還記得那段大家須強制戴口罩、量體溫的日子嗎?)。

香港一夜

飛機抵達香港機場,坐上接駁車輛前往出境大廳途中,我稍稍望了下這一車甫自飛機下來的乘客們,又一次的驗證此班飛機乘客之少,恐怕,並不比滿座的北市公車來得多哩!記得我在前一段說飛機粗估有三、四十名乘客嗎?這數字恐怕有灌水之嫌。(後來回到台灣再看售票網站的資料時,這班似乎已被取消了。)

乘客不多,即使我未刻意加快腳步,出關時也「才」午夜12點半,對我而言,還算是早了些。

原本在挑這班票價最便宜的飛機赴港時,我早有「預謀」,既然飛機註定要在午夜時分抵港,若是拖的晚些,且又有人同樣待機場內的話,便可順勢在機場待上幾個小時,再坐早班的巴士接火車進入深圳,省得在香港住一夜,然而,出關時間較預訂為早,又沒有預夜宿此地的「共犯」,我也只好隨眾進入市區了。

運氣不錯,時候雖晚,在他人的協助下,我搭上名為「N21」的夜間巴士往市區而去,目的地是尖沙嘴——這是我較有印象的香港地名之一。

在出發前的1個月,據網上消息得知,香港和深圳間的二個口岸之一的皇崗口岸已開放24小時通關,而羅湖口岸<我曾經由的口岸>,則只開放至晚間12點;基於安全考量,我不太想在半夜進入大陸,故先進入香港市區閒逛,直至往深圳的早班火車發車的這三、四個小時,我背著身上重約8公斤的大包包隨處蹓躂,餓了、渴了就坐下吃點東西,心情輕鬆之下,倒也不太難熬。其間,經過有名的重慶大廈時,外頭的印籍掮客向我開了個港幣100元的住房價,我沒有搭理,打算在這趟旅程徹底做個「省」長。

當晚入港,直迄離港至深圳,沒坐計程車,也沒花住房費,當時想的是,旅行尚久,不願在一開始即讓荷包失血,然而,在一個多月後回到台灣時,我才感受到,當時迅速離港或許是老天的善意協助,我因而未進入聚集人群的密閉空間內;話說,幾乎在同一時間,那來自廣州、尚未見實於官方之口的所謂「怪病」,已到了爆發開來的前夕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