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興,帶點詭異氣息,也帶點趣味的邊境城市。
初到第一晚,在包夾中逃竄,之後,將行李放在南京賓館後不久,隨即到附近餐廳用晚餐,遇到兩個來自廣東的年輕人。
「來考察賺錢機會的。」他們說。
「有啥好賺錢的生意嗎?」我試探性的問。
「嗯~~要有門道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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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砰、砰!」用餐畢,甫一回房,門剛關上,敲門聲接著傳來,我以為是賓館服務人員,遂開了房門。
「老闆,我幫你輕鬆一下,好不好?」說話的是個女人,剛才似乎在樓下照過面。
「不要。」
「我技術很好的,就住在這兒,等下保證讓你好睡覺的……」
「不要。」
「沒事的,我們這兒很開放的,沒事的……沒事的……」
拒絕了好幾次,總算把她給請了出去。房門被敲,這可是此番出門以來頭一遭。
翌晨,老闆為提醒我注意安全,在我出門前,告訴我一件台胞的糗事:「上一回,有一個台胞來此地這兒考察,之後到對面的越南芒街去,也不知怎搞的,考察到按摩院去了,待按摩完畢,西裝內帶的24張百元美鈔只剩4張,這還算是碰上有良心的小偷,留了4張給他當回來的路費。」
「不報警嗎?」
「有用嗎?在越南報還是在中國報?」
我愈來愈覺得有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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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到河邊。」我攔了部人力車逕自前往兩國交會之處,也是邊境所在的地方——北侖河邊。
「哈囉,你,台灣來的吧!」來到河邊,甫從人力三輪車下來,就有人騎摩托車靠了過來,我嚇了一大跳,怎麼也沒想到本府在此也有粉絲(fans)駐守。
原來,這位老兄也是昨晚包夾我的十餘人之一,我認不得他,他認得我。
他塞了張名片給我,寒喧了幾句,才剛話別,又有人靠了過來。
「想不想到對面看看?」
「我沒有證件。」
「沒證件也可以,加點錢,有人帶你過去並帶你回來。」
「沒證件怎麼經海關?」我故意套他,也想解開在南寧時腦中的迷團。
「不經過海關,從較窄那邊就可以渡過去了。」他指向與海關逆向的另一邊的河道上。
我稍趨前一看,果然,河道上較窄的地方,正好有一艘小船從中國划向越南,在這應該不到30公尺的河道上,上演著不需經海關的入境模式,任憑是視力0.1的人也大概看得到那些人在幹啥。
我終於了解,在南寧時那些人所說的:「比照無身分證辦理,但要加錢。」其中所含的玄機。
稍一細問,原來,所謂的「比照無身分證者」,在此地尤指戶籍在福建或浙江者,據聞因為他們海外關係較多,當局怕一去不返,所以辦理正式的證件會有困難,於是,就用$來代替證件了。
「太危險了吧,被抓怎麼辦?」我又問。
「沒事的,那邊我們有熟人,沒事的。」又說沒事。
我回到南京賓館搬行李,準備把住宿地點搬到河邊來,就近觀察河邊的一切;在這兒,越看越覺有趣,但也不禁對河的另一邊那個即將前往的國度感到些許好奇及緊張。
「越南政府很腐敗的,什麼事都是給錢就行了。」在東興和大陸人聊天的內容中,經常會聽到這麼一段。
我的導遊?
決定進越南的前一天,我聯絡小江,請她隔日當我的導遊帶我入越南。
「妳帶我進芒街的時候,不要帶我去賭場,因為我不想賭;也不要帶我去買名貴的東西,我的行程還很遠,不想要這時候買;還有,如果我覺得芒街無趣,只要帶我至開往下龍的巴士站即可結束導遊行程。」出發前,我向該位小江導遊約法三章,目的是要避免屆時的誤會。因為,我也聽聞到一些不利於導遊的風聲,比方說,帶去賭場或設計購物等(多提一句,我所聽聞的,認為東興較為有趣的評價,不曉得和東興的對面——芒街的賭場有關否)。
「行,」她說。
當天晚上8點多,我正在與其他房客「侃大山」的時候,小江忽然出現在我投宿的中山旅社前。
「有什麼事嗎?」我問。
她不答,直叫我與她上摩扥車,我看了一下,在前坐騎車的,大概只是當地一般的摩托車伕。
「到底什麼事?」我又問,她則答以:「帶你去逛逛。」
我雖有些不願,倒也沒堅決抗拒,猶豫了一下。
我想,既然明天要進越南,在中國大陸的最後一夜,多看看其實也無妨,只是,此時已不早且事出突然,會不會有什麼戲呀?便順口說道:「不行啦 ,我沒帶錢。」
「沒事的。」她說。
我還是拗不過她,遂直接上了車。
印象中,臨上車之前,以及在車上時,她接了好幾次的手機來電。
機車在市區繞了個大圈,途中,她曾向我介紹了××大樓、××車站、××餐廳等等記不得也無所謂的地點,最後,在一個嘈雜的大廳前停了下來。
她拉我走了進去。
「我沒帶錢,」我又強調說了一次;因為,我從外頭直覺這是舞廳之類的場所。
「沒事的。」她還是這句。
她很快地帶著我在這偌大的舞廳轉了一大圈,說真的,我實在沒啥興趣,表情也應是如此才是。
她接了通手機,又迅速的帶我離開,甫一出門,又攔了部摩扥車。
「妳要去那兒?」
「沒事的。」
摩扥車來到一處更為嘈雜的餐廳門口,車尚未停妥,耳邊已清晰傳來內部轟隆作響的音樂聲,身著白衣、分立左右兩側的服務員正等著替我們開門。進去前,我又強調了一次:「我不想進去,我沒帶錢。」
「沒事。」
她的三名朋友已在裡頭等候,其中一男二女,皆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。
我甫一坐定未久,啤酒也跟著上桌。
「不行,我不能喝酒。」我又說。
「沒事的。」
我話未說完,幾個人「禮貌性地」朝我的酒杯「乾」了過來,我也只得禮貌性地啜了一口,心中湧上一股不安的情緒;喝點小酒本不是啥大事,但感覺上是被硬拉著過來的說……
「沒事的,剛才出來的時候,我正好接到他們的電話,沒事的,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。」小江說,然而,她不可能沒察覺我的不安才是。
兩道熱騰騰的菜端了上來,我決定採取行動,不怕一萬,只怕萬一,我將椅子向後推,準備起身。
「我有事,要出去一下。」說罷,便直接走到餐廳外頭,小江隨後跟來。
「我不能再待這兒,明天就要去越南了,我本就打算今晚要好好整理一下行李,還有,明天一早我得打電話給我爸媽,一旦進了越南,恐怕就不方便打了,」我又接著強調,「而且,我也不認識他們,一起吃飯怪怪的……」任憑小江怎麼說、怎麼勸,我已鐵了心不再跨進該餐廳之內,因為,在這陌生的土地、對方是一群我所不認識的人,在酒精的攪和下,能不能安全脫身?或是另一場的呆胞現形記?
我想,這樣做該是對的,儘管我不確定對方的動機單純與否,是否是一場預設的局或純粹是好意邀宴,然而,在夜間被不熟悉的人邀至這突如奇來的飯局,我該有拒絕的權利才是。
是夜,輾轉難眠。